这件瓷器的特殊之处在于,它是四部分组成的。别的瓷器都是一个整体,用仪器检测几个环节就能下结论。但这转芯瓶不行,有专家说这四部分可能是新老拼凑起来的。那么,对其做科技测试,就需要相当多的步骤。关海森介绍,为其鉴定的过程,长达两个多月。
首先可以确定的,便是它是否为新仿。第一步,关海森让它接受了“皮肤测试”,也就是用放大40倍的显微镜来观察它的底足。因为这底足没有釉保护,坯体是露在外面,如果经过百年,水和空气要沁入在里边,会出现一些斑驳的地方,坯体上的这些痕迹要比釉显现的更为明显。
结果,它的底足上现出了污垢状东西,这是由于经过多年外部环境的沁染与坯体材料自身氧化共同造成的,完全吃在坯体里边了。关海森认为,这些斑痕少说也得百年以上才能形成。而如果在显微镜下,底足上出现类似黄色和白色均匀的小颗粒,也就是氧化铝,肯定是现代仿品。
原来,传统烧窑是把瓷器放在一个匣钵里,古人为了保证瓷器的质量,一般一件瓷器配一个匣钵。但是现代仿品为了节约成本、批量生产,就把瓷器摆放在棚板上直接裸烧。为了避免烧成后瓷器的底足和棚板粘连在一起,就在棚板上撒上一层白色的耐火材料粉末,常用三氧化二铝粉等。等烧成出窑后,凝固的釉将这些白色的粉末粘接在瓷器的足底上了,而古人没有氧化铝粉,所以底足上不会有这些小颗粒。
经过对转芯瓶底座的排查,这件底座的确是老的,少说也得有百年以上的历史了。那么,这件瓷器会不会是老底儿和新瓶子拼凑在一块儿的呢?于是,关海森进行了第二项排查,那就是看皱纹。瓷器随着年龄的增长,也会长“皱纹”,只不过它们的皱纹,行话叫开片,也就是细碎的裂纹。要看釉上彩是否老化,可以通过开片的形状、颜色,包括附着物,判断这个裂纹的断裂原因和时间。如果是老开片的话,细缝儿里不但呈黄色,而且还会是蜿蜒、不规则的形状。结果,在放大200倍的显微镜下,这件瓷瓶果然出现了这些现象。于是,可以判断瓶身也是老的。
接下来,怎么能够证明这四部分是原配,而不是后来拼凑在一起的呢?关海森介绍,瓷器也有血缘关系,可以用“DNA化验”来验明正身,那就是用X射线荧光能谱仪,对坯体和透明釉检测,每种含量都可以看出来。结果,这瓷瓶四部分里边含有的钙、铁、铅等元素都相差不大。通过这个测试,瓶体的主要元素基本和底足的坯体是一样的,说明是一体的。
前面的所有科技检验结束后,已经可以说明这个瓷瓶是老的。但是,这个“老”究竟老到什么地步呢?它可能是晚清民国的,也可能是清中期的,说不定还是乾隆本朝的。这时,科技就要和考古分析结合了。
关海森介绍,这个瓶身上的画片所表现的是吴三桂引清兵入关兵临北京城时的情景,说的就是多尔衮率领八旗不费一兵一卒得了天下,是在为大清歌功颂德。而在民国,则不可能出现为清朝歌功颂德的题材,因为辛亥革命推翻了清朝政府,当时的口号是“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那么,它有可能是乾隆的吗?关海森对底足上粉彩的几种颜色用多功能光谱仪进行了检测,也对乾隆时期相同颜色的粉彩进行了检测,结果发现它和乾隆时期的有差距,因而判断它不是乾隆的。最终,关海森得出结论,这件转芯瓶是清中晚期的作品,或许是在同治7年,因为当时同治皇帝大婚时烧造过一批黄釉粉彩。不过,这种断代方法,只是作为一种参考,不是铁证。
关海森认为,从这件转芯瓶的整个鉴定过程可以看出,科技手段对于瓷器的新旧有很强的判断力,但在断代方面,还应该和传统的考古方法结合,去考证它的艺术风格和历史背景。也就是说,科技手段和考古手段两者是互补的,并不排斥,就像中医和西医的关系一样。关海森自己,便是先学了“中医”,后来再成为“古玩西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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